墨鸦

【柱斑】千手森的火精灵

(1)
火精灵宇智波一族世世代代生活在千手森林。

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可火精灵们的确是千手森林最早的住民。他们安分地生活在森林最深处，恪守着祖祖辈辈的古老传统，几乎不与别的族群有什么冲突。

亲眼见到一位火精灵，几乎是森林里其他所有精怪们梦寐以求的事。传闻火精灵们容貌超群，男性俊朗，女性清秀，艳红的双目宛如霞光中的夕阳。

就是只见上一眼，都是何等幸运的事。

传说很多很多年前，火精灵们可不像现在这样低调。他们本就实力高强，擅长在各个场合抛头露面，可是他们那高傲的性格曾给他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曾经一位火精灵因为出言不逊，得罪了掌管爱与美貌的女神。女神呢，早已看火精灵们不爽了——高高在上的女神，怎么能容忍世间存在与她一样美的生物？她当即就要剥夺宇智波一族的容貌。

火精灵们可不会善罢甘休。造物主赐予他们的属性，怎么能容忍别个神明随随便便给他们夺走？宇智波一族的先祖决定同女神决斗。

区区精灵，有什么资格和神明抗衡？

当然有啊，火精灵可不是简单的一族。先祖深知硬碰硬对他们无半点异处，他挑选的决斗方式，是赌博！

端庄优雅的女神怎么会擅长赌博呢？输掉这场决斗，几乎是毫无悬念的事。

据说女神当时气得连仪态都不要了，可女神说话是不能反悔的。她输了决斗，便无权剥夺火精灵们的容貌。

女神愤怒到了极点，因为造物主的偏袒。

但女神也有她的杀手锏。她可是掌管爱与美貌的女神。她不仅掌管世间的美，还掌管着世间的爱。

“作为惩罚，你们将无法收获爱情。”

“一旦有谁爱上你们，就会变成白痴！”

只要有机会，没有谁是愿意成为白痴的。善良的火精灵们也不希望看到哪个可怜虫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成为白痴。于是他们退到千手森林，隐居在最幽暗的角落，几乎不给外族任何看到自己的机会。

没有人爱，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自己欣赏？他们又不是自恋狂。火精灵们啊，也曾经历过一段自暴自弃的岁月。导致如今的火精灵们个个性格孤僻古怪，傲得不行。

(2)
千手柱间从踏进森林的那一刻，就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听长老重复火精灵的，以及其他各种精怪的传说。

你说千手家和这片森林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长老们如此不厌其烦地，将森林的知识源源不断灌输给继承人？

傻孩子，这片森林就叫千手森林啊。

千手一族世世代代都是森林的守护者，他们有一部分仙人的血统，同普通人比多了份不同寻常的能力。神明委派他们守护这片森林，平衡各方势力，这样森林的灵脉才能源源不断地为神明上贡。

传说虽引人入胜，听多了还是会厌烦的——尤其是当内容都千篇一律。毕竟是年轻人，比起那些话本上的故事，千手柱间对亲自探索森林明显更有兴趣。

说不定还能遇见火精灵呢，千手柱间喜滋滋地想，早就听闻火精灵实力强劲，攻击凌厉而准确，真想和他们切磋切磋啊。

不得不说，千手柱间不愧是千手柱间，脑回路从来不同寻常。其他人都心心念念火精灵的美貌，他却只想着同对方一较高下。

不同于常人的脑回路带给他的，就是不同于常人的经历。这日他在林中闲逛，听见不远处的溪流传来啪嗒啪嗒的水声，像是有谁在打水漂。

这个时间，森林里除了他，还会有别的人吗？

千手柱间悄悄地走上前，瞥见一个男孩的背影——那男孩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可千手柱间知道对方不是人类。他能感知到，对方就是传说中百年难遇的火精灵。

现在他明白为何那些传说都在赞叹火精灵的美貌了。同森林的其他精怪相比，火精灵们长得最像人类——没有灵力的普通人或许根本无法区分出二者的不同。按照一般人类的审美，当然是长得最像自己的最好看啦。

可前文也说了，千手柱间的脑回路不同于常人。没错，火精灵长得是真好看，放在人类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容貌。但森林里的其他精怪们也都好看，哪怕容貌与人类相差甚远，也各自有各自的特色。

只是那火精灵水漂技术不太好啊，扔了这么多个石头，也没见一个飞到对岸去。千手柱间在一旁看得心痒痒，忍不住抓了块石头出手。扁平的石子儿再水面，敲击几下，打到了对岸。

“什么人？！”火精灵在听到声响时就瞪了过来，他双目微眯，艳红的眸子泛着警觉的光。

“你好哦，”柱间大大方方地从藏身的树丛跳出来，“初次见面，我叫千手柱间。”

“千手？”听到这个姓氏，对方原本绷紧的脊背放松下来，“你就是这一代的守林人？”对方上下打量着他，言语里充满质疑。

“不要小瞧我啊！”似乎被对方看扁了，年轻人的好胜心一下燃烧起来，左顾右盼，寻找着证明实力的路径。别说，还真找到一条。千手柱间指着不远处的小树苗，胸有成竹地对火精灵说：“你看好了！”

掌心浮现出盈盈绿光，树苗似乎感应到什么，飞快地疯长起来——不到两分钟，它已经和身旁的大树一样高了。

很满意这个结果，千手柱间点点头，得意地望向火精灵：“怎么样？”

别以为他没注意到，对方眼里那个惊叹的神色，可不是装出来的。

“很壮观，”火精灵耸耸肩，千手柱间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对方后半句便幽幽飘来，“不愧是千手一族的法术，一如既往地没什么用。”

能忍吗？不能。一个字，打！

到太阳落山时，气喘吁吁的千手柱间率先停手。他得回家了。

那个火精灵此刻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汗水浸透了他的头发，湿嗒嗒地站在脸上。但他呼吸平稳，完全没有对方那种上气不接下气的姿态。

“你这家伙还真不简单，”他双眼泛着难以抑制的兴奋，“能和你交手，真是荣幸。”

“以后还能见面吗？”柱间也有些不舍。好不容易遇见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却偏偏是个火精灵。传说火精灵隐居在树林最深处，大把大把的时间都不出门。他还有再和对方交手的机会吗？

“可以，”那个火精灵似乎也是个特异独行的存在，“宇智波斑，记住我的名字。”

(3)
千手柱间一年一年地成长。这些日子他几乎踏遍了庞大的千手森林每一个角落，只剩没去探寻精怪们秘密的居住地。斑陪着他，他们一同在森林探险，切磋，玩得好不愉快。

“好了。”千手柱间关上笔记本。当然了，他的探险可不是白干的。作为森林的守护者，他得记录下所有生物的生活状态。

多亏了斑，他在寻找各个珍惜物种时少走了很多弯路。该说火精灵不愧是千手森林最早的居民，什么地方有珍惜草药，什么地方常年毒雾弥漫，他们全都一清二楚。

说来也怪，这些年他时常见到斑，却再也没有接触到别的火精灵。也是，火精灵是常见隐居的生物啊。可斑为什么那么喜欢抛头露面呢？

他曾询问过斑，对方只是不屑地回应道：“怎么？你还担心我遇害不成？这片森林可没有谁打得过我。”言语间充溢着自信。

他也真是不同寻常的火精灵了。

很多很多年，宇智波一族还负责维护千手森林的秩序。毕竟森林里精怪太多，冲突是难免的。可后来火精灵们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不知从好多年前起，他们的先祖就搁单子不干了。

而现在斑似乎又重新拾起了这个工作。

火精灵的想法是非常单纯的。为了一些毫无意义的事争来斗去？双方都打一顿就好了。而如此简单粗暴的解决办法自然是遭到了千手柱间的强烈反对。

但柱间的解决办法也不见得多好。他主张双方谈判，用平和的方式解决问题。可这带来的结果是，精怪们时常在谈判桌上吵得不可开交，以致发展到乱斗——千手柱间不得不手忙脚乱地制止。

结果，反而还更混乱了。

有次千手柱间垂头丧气地向斑抱怨，对方没有丝毫同情地翻个大白眼儿，“我早告诉过你，打一顿就能解决的事，不要随随便便动嘴皮子。越扯越扯不清，反而把事情搅成一团糨糊。”

“你不觉得那样太暴力了吗？”千手柱间可怜巴巴地问。

“适当的暴力是必要的。你好歹是守林人，拿出点气势来啊，”宇智波斑斜了他一眼，“老是低声下气的，别人会以为你是个没用的蠢货。”

千手柱间听罢更消沉了。

“你也是这么看的吗……”他幽幽地说着，“可太暴力了就是不好啊……打来打去的多伤和气……结果在你看来我就是个白痴吗？无所谓了……反正都不受待见，你就叫我白痴吧……”

宇智波斑差点没当成喷出一团火来。

“你…你说什么？”奇怪，火精灵说话在怎么也结巴了起来？

“我说你叫我白痴就好了……”

火精灵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艳红的双眸眼波流转，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心理斗争。许久，他恶狠狠地搁下一句：“你是蠢货吗？！”接着便怒气冲冲地走开了。

剩下柱间在原地一头雾水：“……奇怪，我又怎么招惹他了？”

除去那天诡异的发展，他们的相处还是很愉快的。他们时常聊理想，聊自己对世界的看法。柱间惊喜地发现，两人的观点竟是如此一致。

斑真是上天给他的启示啊。

有次他不小心将这句话说了出来，惹得火精灵毛发炸起，又惊又怒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骂道：“白痴！”

“好吧好吧，你就当我是白痴吧。”柱间知道火精灵这是害羞了，乐呵呵地去给好友顺毛。

(4)
转眼间，千手柱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他这才知道族里的长老一个个比他还积极，早在好多年前就替他物色好了对象。

他们找到是漩涡家，现任族长的女儿与柱间年龄相仿，而凭借千手漩涡这么多年的关系，联个姻那再正常不过了。

长老们个个欢天喜地，可千手柱间却不高兴了。一想到要被强制安排和一个不喜欢的女人结婚，内心就说不出地别扭。

下次和斑见面时，他便把这些烦恼都向好友倾诉了。

“你要结婚？！”奇怪，斑的反应未免太大了些。他死死咬住下唇，握紧的双拳颤抖着，那双艳红的眸子散发的光芒，似乎也暗淡了几分。

“没有办法呀。”柱间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我也不想，可这是我的责任……作为千手一族未来的家主，长老们都希望我尽快成家，而漩涡无疑是个好选择。”

“我也不愿意啊，我都没见过女方几面。”,柱间长叹一声，“但我有什么办法呢？”

“斑，”他有些担忧地询问着，“你的脸色不太好？”

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火精灵面色阴沉，张嘴就朝千手柱间吐出个巨大的火球。

“斑！”千手柱间完全没料到这一出，手忙脚乱地躲避开，“怎么突然…？”

“千手柱间，你给我滚吧！”不知是不是错觉，火精灵的声音竟有几分颤抖，“你这个——”

一拨又一拨的攻击劈头盖脸地砸来，火精灵目前情绪极不稳定，可千手柱间又不愿出手伤害他，只得略微狼狈地离开。

远远还能听到对方的怒吼：“你这个白痴！”

“大哥！”看到千手柱间灰头土脸的模样，千手扉间着实吓了一跳，“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我也不知道啊——”柱间哀叹一声，沮丧地趴在桌上，“今天斑看起来特别生气。”

“那个火精灵？”柱间结识火精灵的事，千手家知道的人也不多，他亲弟弟千手扉间算一个。

“你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吗？”

“我要是知道了，会看着他气成这样吗？”柱间闷闷不乐地回答，“我只是去给他抱怨长老们强行给我安排了亲事……谁知他就气坏了，一个劲儿地喷我火球，还不停地骂我白痴……”

“等等！”千手扉间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急忙打断兄长的碎碎念，艰难地询问道，“你说他……骂你白痴?”

“是啊，”柱间仔细回忆了一番，“这有什么奇怪的吗？以前他还变着法子骂我来着……只是最近好像不用别的词了……”

好吧，他大概明白那个火精灵生气的原因了……千手扉间木着脸想到。为了确认什么，他又问道：“那你，有没有说过让他叫你白痴之类的话？”

“呃……仔细一想，还真有过……”柱间本想爽快地否定，一次消沉时的碎碎念突然浮现在脑海中。

很好，很好……千手扉间深吸一口气，严肃的神情就要绷不住了：“大哥……你和火精灵相处那么久，都没尝试过学习他们的语言系统吗？”

“什么？！”千手柱间露出讶异的神色，“他们的语言系统和人类还有什么区别吗？”

“微不足道的小差别，”千手扉间干巴巴地开口，眼看着兄长的表情放松下来，又立马泼了盆冷水，“不过就是这点小差别，让人偶尔会闯大祸。”

“在火精灵的语言系统里，‘白痴’的含义与‘爱人’相当。如果一个火精灵肯叫你‘白痴’，就证明他是真正爱上你了。”

偶尔欣赏欣赏兄长的苦瓜脸，不失为人生一大乐趣。千手扉间幸灾乐祸地想着。

千手柱间已经惊恐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我我我……他……这……”

“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我还有办法帮你。谁知道，你早就主动让他叫你‘白痴’了。兄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在他的认知里，先告白的人是你，你们是两情相悦。”

千手柱间现在的表情，已经单纯不能用“复杂”一词来形容了。

“不管你选哪边，大哥，两天之内拿出决定来！”千手扉间离开时搁下话，“长老那边可是很难缠的！”

柱间呆呆地站在那里，品味弟弟留下的话。

长老难缠……？

假若他选择了漩涡，长老只会拍手称快。弟弟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他笃定自己会选择斑。

他当然是喜欢斑的，只是这个喜欢，和火精灵们字典中的“爱”相比，究竟有无区别？

(5)
很多很多年前啊，千手的一位先祖爱上了火精灵，却因为女神的诅咒而变成了白痴。传说那位先祖原本多么天赋异禀，多么聪明伶俐啊，却偏偏栽在一个“爱”字上。

这故事被写进史书，一代代传给后人，惹得千手的长老们都神经质起来，恨不得扒开每个继承人的脑袋瓜，监控他们所有的情感变化。

要撑起一族，守卫森林的人，怎么能够变成白痴？

可他真的喜欢斑啊，这又怎么办呢？

千手柱间矛盾极了。

经过一晚上的思考，他已经弄清了自己的心意。但他更清楚如果自己把这向长老坦白，会遭来多大的阻挠。

千手柱间心情糟透了。

别人心情不好，要么想吃东西，要么想喝酒，赌博，总之就是些享乐的事。

而千手柱间与众不同，他心情不好就想见斑。

可是啊，柱间在森林里等啊等，连斑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千手柱间怎么会就此丧气呢？他决定自己去找斑。

一路上，身旁的草丛一直有悉悉簌簌的声音，柱间原本打算忽视，可动静越来越大，直到整个草丛都抖动起来。

柱间伸手一捞，抓住个毛绒绒软乎乎的小家伙。

“鸣人，你又到处乱跑！”

“才没有乱跑！”小狐狸猝不及防地腾空，吓得四肢扑腾，吱哇乱叫，“我要去找佐助！他们家进了坏蛋，我要去打坏蛋！”

大坏蛋？就这个小身板？千手柱间不由得用上了哄幼弟睡觉的口吻：“你先保护好自己吧。”

“那他们怎么办？”小狐狸急得毛都炸了起来，“没人帮他们啊。”

“火精灵可是很厉害的，”柱间语气带着笑，“你不要小瞧他们啊。”

“才不是小瞧！那个坏蛋做了研究，他知道火精灵们的弱点！”

柱间的神情逐渐严肃起来。

“无论你有什么目的，”宇智波斑喷出最后一个火球，冷酷地望着那个黑漆漆的家伙被火焰包围，“敢打宇智波一族的主意，就是找死。”

战斗完全是压倒性的，或许太顺利了些，可斑并没有在意那些。毕竟火精灵可是最强的啊。

“没事了，”他转过身对族人们说，“危险解除了，你们回家吧。”

聚在一起的大伙儿私下散开。只是小佐助还趴在原地，状态似乎不好。

“你怎么了？”小孩子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弟弟。斑走上前，有些关切地发问。

“我好难受……”小家伙声音都在颤抖。斑正蹲下打算查看情况，就骤感身后有满怀恶意的气息靠近。根本来不及躲闪，已经近在咫尺了！

可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来。拔地而起的藤蔓凝成厚厚一堵墙，将斑遮挡得严严实实。无数根木刺贯穿偷袭者的身躯，惹得对方惨叫连连。

“斑！”
千手柱间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

好不容易平息的心情，又被点燃了起来。宇智波斑转头就喷出一个巨大的火球。

“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千手柱间连忙避开火球，快步上前抱住斑。

“对不起，对不起，之前那些事让你那么难过……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千手柱间……”宇智波斑咬牙切齿地说着，“你是白痴吗？”

“是啊，因为我爱你啊。”

火精灵因为惊讶而瞪大的双眼，真是好看极了。柱间这么想着，凑上前在对方光洁的脸颊上偷了个香。

千手柱间还是变成白痴了。

变成爱情的白痴，心甘情愿。

END